白桃桃沉默了一会，她也不是傻的，陆老爷子既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就证明他并不是他们团里最小的。
但是她无法想象在那个战乱纷飞的年代最小的战士是有多小，他们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啊！
不过心酸归心酸，敬佩归敬佩，她到底还是轻点了点头“听您这意思您并不是你们部队里最小的？”
陆志海缓缓点了点头“我确实不是最小的。”他抬头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眼里渐渐带上几分悲痛之色“我这年龄在我们部队里其实不算小，和我一般大的战士比比皆是。当年我们部队里最小的一个战士叫山子，山子就是我所说的那些家破人亡的人之一，他爸妈和几个亲兄弟都死在了敌寇的枪子儿下，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义不容辞的加入了抗击敌寇的队伍中。”
他的话音一顿，面色不禁带上了几分肃穆“他当年也才13岁而已！”
虽然时过多年，但陆老爷子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了山子的模样，面容不太清晰了，但小伙儿那个灿烂的笑脸还是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更清晰不过的还有他那副因营养不良瘦小却又挺拔的小身板。
“13岁？！”白桃桃又是一声惊呼，反应比刚才得知老爷子16岁就上场时还要惊讶不少“那别说是未成年了，直接就是个孩子啊！”
她的反应完全在陆志海的意料之中，就连他现在想来都觉得惊叹不已“我理解你的惊讶，只不过在那个战乱的年代，我们却没有一个人对此表示惊讶的，国家更没有那种你未成年就不能上战场的说法。”
陆志海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崇高的信念感“敌人都已经打到了自家门前，不管你是孩子还是老人，只要你还能抗的动枪你就有责任、有义务去保家卫国！要是连大家都没了还谈何小家？！”
他慷慨激昂的讲完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又去反问了白桃桃一句“你觉得爷爷说的对吗？”
白桃桃深有同感的重重点头“爷爷您说的很对！”末了她又忍不住好奇的去问陆志海“那爷爷，我可以问一下山子爷爷现在所在何处吗？他是还好好的活着，还是已经……”
陆志海突然一噎，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般，面色突然一阵悲痛起来，那双略微浑浊的眼里也不禁泛起了几丝泪花。
他这反应还真是把白桃桃给吓得不轻，立马自责的安抚道“爷爷您别难过，您要是不想说不说就是了，都怪我多嘴去问这么一句，害得您想起了那些伤心事。”
看着老人家伤心的面容，白桃桃心里越发的自责无比，毕竟认识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没见老爷子这么失态过。
在白桃桃的印象里，陆老爷子就是个和蔼亲切的老爷爷，每次见到她都是笑呵呵的。
而且老爷子也算是她生命中的贵人之一，不管是小时候他好心收留了在山中迷路的她，还是自此以后每一次去陆家找陆辞玩。他从来没拒绝和厌烦过，也没有因为尊贵的身份而看不起她这么一个乡野小丫头过，甚至待她就像对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疼爱有加。
这样想着白桃桃是真恨不得给自己这张不把门的嘴来上两下！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爷爷，我们不想那些伤心事了好不好？您老这幅模样我看着心里也很难受。”
而且现在也不用陆老爷子多说，白桃桃大概也猜到了山子的结局如何，想来山子早已为国捐躯了吧……
陆辞见着自己小媳妇这幅慌乱无措的模样，心疼的抬起伤手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抚她“不用自责，爷爷不会怪你的。”
老爷子刚才是陷入到自己的回忆当中去了，山子的死他至今没有忘记，也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这会儿听到陆辞低沉的嗓音传来他这才回过了神，下意识的往白桃桃看去，这才发现小姑娘正一脸慌乱担忧的看着他。
他也连忙安抚道“桃桃不用担心，爷爷没事的，只是想到了山子的死有些悲从中来而已。”细听之下还能听出他老人家的声音里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也不等白桃桃先松口气，他又立马接着道“山子当年是在一次任务中被敌军抓去当了俘虏。”
白桃桃想阻止老爷子说下去，担心他会越说越难受，可还不等她开口阻拦，脑袋上就悄无声息的覆上了一只大掌。
她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身侧的陆辞，只见男人正眼神柔和的看着自己，嘴角还带着一抹令人感到心安的笑意。
她突然就打消了阻止陆志海继续说下去的心，只静静的听着他继续说“那年他才14岁，他虽然年纪最小，可却是我们部队里最机灵的一个，所以我们大家伙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机灵鬼’。”
老爷子的思绪渐渐飘远，与几十年前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渐渐重合……
“机灵鬼，你帮我盯着梢，我再在这树底下按个机关，到时候等敌人一来能戳死一个算一个，干死他丫的小贼寇！”年轻时候的陆志海朝树上的山子悄声问。
山子的身板很瘦小，整个藏在一棵不算茂密的树上居然也让人完全发现不了，他手里正拿着一个老旧望远镜一瞬不瞬的盯着山脚下，闻言立马回道“海哥，要我看你那机关安在树下简直就是浪费了，我猜这几个小杂种大概不会往我们这个方向走。”
树下的陆志海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不解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为什么？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一点蛛丝马迹，肯定会地毯式的搜索我们俩的。”
“海哥你是不知道，这座山我曾经在参军的路上看到过，这山上往东边走，也就是我们这个方向再走大概八百米的地方有个山贼窝，里面的山贼可凶悍了！”山子事无巨细的和陆志海说着他对这座山的了解“最厉害的还是他们的大当家，方圆几公里的地方都流传着他凶悍的名头，都说他身高九尺就算了，长得还虎背熊腰特别健硕高大，一身的腱子肉结实又有力量，手里只拿着两把斧子就能大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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