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烟雨已受，云彩散去，露出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辉，照耀在刚刚洗过的青石板上，泛着莹莹的光辉。
“走吧。”
随缘说了一句，带着萧峰走出檐下，沿着青石板路走去。
实际上，随缘心中是有些感叹的。
想初唐时，泾河龙王仅仅是饱下了三寸八点的雨水，就被斩了龙头，堕入轮回，连人皇李世民都保不下他。
而现在呢？
这条白蛇无中生有，本该晴朗的天气，她硬生生弄出了一场雨来，竟然什么事儿都没有。
根据随缘的记忆，未来她还会弄出一出水漫金山寺来，伤人无算，依旧什么事儿都没有。
所以说，天规煌煌，法度森严，到底煌煌在哪里？森严在何处？
这白蛇背后，不仅有天庭的背景，更有灵山的护佑，她的交情甚至能攀到观音菩萨那里去……
随缘沿着青石板路走着，若有所思。
此时云歇雨收，刚刚还冷清的街道，又渐渐恢复了繁荣。躲雨的商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重新占据了有利地形，撑起摊子，继续吆喝起来。
“师父。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萧峰眼见随缘开始准备绕第三圈儿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咱们这都绕着人家府上走了两圈儿了。”
随缘站定脚步，抬头看了看。
此时他们正好站在府上正门处，一块端端正正的“白府”牌匾，挂在其上。
“去敲门。”
萧峰狐疑地看向随缘，再三确定后，这才上前叩响了门环。
“谁啊？”
里面传来一阵悦耳的应声，随即大门被打开了，露出一张姣好的脸蛋来。
“阿弥陀佛，贫僧路过此地，不知能否讨一碗水喝？”
萧峰行礼问道。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岑碧青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开口说道。
走了两步，她又转过头来叮嘱道
“不许进来。”
“小青，谁呀？”
刚说完，里面便传来一阵温柔的声音。
“姐姐，是两个和尚口渴了，讨水喝的。我去给他们端水，你再看看，怎么打扮才能……”
小青一边往里跑着，一边回应着那温柔声音的话，渐行渐远，最后听不真切。
过了一会儿，小青端着一碗水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一端庄秀丽的白衣女子。
“姐姐，他们喝了水就离开了，哪里用得着你出来看啊。你快回去打扮一番才是正经。”
小青一面往前走着，一面回头劝说。
“小青，我还是出来……”
白衣女子摇头微笑，柔声说着，话到一半，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随缘，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变得苍白起来。
小青并未察觉白衣女子的变化，依旧摇着头，端着水走到门口，递给了萧峰。
“喏，快喝吧。喝完赶紧走。”
萧峰谢过，接过碗，饮了起来。
他是真渴了。
一碗水被他一饮而尽，嘴里发出一阵舒爽的感叹声，抬起袖子随意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将碗递了回去。
“多谢施主。”
小青接过碗，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港抬头，正对上一脸苍白的白衣女子。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白衣女子这才回过神来，越过小青走到门前，盈盈下拜。
“白素贞见过随缘法师。”
随缘点了点头，目光在白素贞与小青身上来回逡巡不定。
小青并不认识随缘，见白素贞如此郑重对待，当下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只是她的严肃，并非白素贞这般，而是警惕与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姐姐？”
小青将碗放在地上，悄声问道。
白素贞微微摇了摇头。
“你不在永州府呆着，来杭州所为何事？”
随缘明知故问道。
白素贞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不敢撒谎，当下实话实说道
“我为报恩而来。几百年前，永州府那位公子救我一命，我需还了恩情，方能圆满。”
随缘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得道不易，莫要因一时冲动，失了机缘，还坏了自身修行。”
说完，随缘领着萧峰离开了。
白素贞站在门口望着随缘二人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姐姐？”
小青出声问道
“这和尚是什么人啊？”
白素贞回过神，摇了摇头，顺手将府门关上，捡起地上的碗，一面往里走，一面说道
“当年我刚诞生灵智不久，误食了别人的丹药，一路被追杀，中途遇上了随缘法师。法师助我躲过一劫，还帮我净化了妖丹中驳杂的煞气。”
“几百年过去，本以为法师早已圆寂，没想到还会遇上。”
遇上随缘，白素贞心里十分复杂。
她自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蛇妖，她比谁都清楚。
与小青相比，她自然没有那么多戾气，不会暴虐到一个不满就屠戮整个村庄。但身为蛇妖，不管是开启灵智之前，还是开启灵智之后，她手上都并非纤尘不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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