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当年有没有参与，都没料到她这一手。
然而，让他们更为震惊的还在后面——
沈莺歌卸下易容，高举玉牌，当众宣布了自己的身份。
这一次，就连沈阙都瞪大了双眼，如遭雷击。
台下满场哗然，众人面面相觑。
沈兰措带着那位告老还乡的前任监正，与如今钦天监的保章正出现。
保章正记录天象变化，占卜吉凶，他也是最直接的证人之一。
有了这两人的证词，戚左相与戚怜月等人的罪名便是铁板钉钉。
现任钦天监监正徐岩双腿一软，登时跪在了地上。
他喃喃道：“饶，饶命……陛下饶命！不对，九公主饶命，饶命啊——”
比起他，不愿就此认输的大有人在。
裴长安大喊：“你说是就是？我们岂知不是你要挟陛下，逼他承认的？！”
此言一出，韩桐等人纷纷附和。
沈莺歌冷笑：“裴大人好嘴，只是这说话都要讲究个证据，我如今证据确凿，那你的证据呢？”
“这……”
方才还群情激奋的人们一噎，顿时偃旗息鼓。
钢刀嗡鸣。
沈潮生就近拔出一名锦衣卫的佩刀，纵身跃上高台，护在沈阙身侧：“应歌！你早已是被驱逐之人，又有何颜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定我们的罪？”
看了他一眼，沈莺歌冷声道：“我并不稀罕什么公主的名头，今日一同公布此事，也不过是为了还当年一个真相，殿下不必多心。”
而在谁也没注意到的地方，戚苍朝场边一名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四下打量了一圈，趁没人注意，悄悄从角落里溜走了。
不再理会沈潮生，沈莺歌看向沈阙。
她脸上一片漠然，连冷笑都不见分毫：“陛下，您该下决断了。”
倏然风起，沈阙望着沈莺歌，神情由惊转怒，最终归于死寂。
半晌，他忽地沉沉低笑起来，笑意犹如拉响破败风箱，状若癫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卦象果然没说错，你当真是孽障！早知如此，朕就不该留你三日，在第一次见你时，就该把你掐死！”
沈莺歌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面对早已预料到的结果，她心中并无多少难过，毕竟从未抱有莫须有的希望，便也不会失望。
沈阙说着说着，便又开始咳血，刺目腥红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狼狈不堪。
“去叫御医。”沈莺歌朝锦衣卫示意。
然而还没等人迈下台阶，忽闻一阵脚步声逼近，一群整装待发的士兵簇拥着沈潜走来。
沈莺歌沉下脸色：“二殿下这是做什么？”
“何必明知故问？”沈潜轻笑，挥了挥手，士兵们顿时将所有人团团围住：“难道只允许你挟持陛下，不许我清君侧？”
而究竟是清君侧还是逼宫，在场众人心知肚明。
还没等沈莺歌开口，护在帝王身侧的沈潮生忽然在一名士兵腰间瞥见块腰牌，他脸色骤然惨白。
“这些人，这些人是……”
沈潜嘴角噙起讥讽笑意：“没错，是抚远将军府的人。”
他缓步走上台阶，轻蔑睨了眼扶着椅背站立不稳的沈潮生：“你坐上储君之位，却整日只知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一个没有野心的太子，要来干什么？”
不欲废话，沈潜抬手示意，士兵立即上前将沈潮生押了下去。
他虚情假意地去沈阙身边低唤了几句，见对方确实没了意识，才放下心来。
“应歌，没想到啊，你竟然藏着这么多秘密。”
瞥了眼只剩进气，没多少出气的沈阙，沈莺歌心知不能再拖。
她扬声道：“二殿下，十年前你与太子一手促成谋逆冤案，害上万人惨死，如今又带兵逼宫，你可想过人在做天在看？”
闻言，沈潜哈哈大笑起来。
近在咫尺的胜利让他兴奋不已，每一根神经都仿佛在颤栗。
“什么天道轮回！我只信胜者为王！”说着，他倏然转身，望下台下文武百官：“父皇病重，本殿下今日为他清除乱党，谁有异议？”
他的言下之意已再明显不过——反正沈阙已没几日时间，他今日就趁机篡位又如何？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今日一过，所有没有归顺他的知情人都将沦为刀下鬼。
戚苍一派的裴长安等人率先跪地，表示臣服。
而后，原本属于太子的人也禁不住压力，纷纷跪倒。
沈莺歌放眼望去，表示归顺的基本都是与当年谋逆案有关的人，这些人破罐子破摔，太子失势，皇帝病重，只剩下一个沈潜，他们别无他选。
况且，就算没有沈潜，他们也必死无疑，倒不如跟着他拼一把，说不定能赌赢。
见状，沈潜愈发猖獗。
恰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远远传来——
“本王有异议。”
若是沈阙尚未昏迷，想必就能听出来，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收到他那封信的人——淮南王沈瑜。
他扶着李太后姗姗而来，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京卫所士兵，以及已经被生擒的抚远将军李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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