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东暖阁，岳王后亲自陪岳夫人走了进来。
娘家出事，岳王后不能装糊涂，赶紧将她这位为了侍候婆婆费尽心力的嫂子请进了宫。
岳夫人红着眼圈，刚要说话，忽地瞧见了岳王后身后站着的卫湘君。
卫湘君自然是被岳王后留下的。
她的意思，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如当面说开了。
“卫大姑娘便给一句实话，通儿之事，可与你有关？”
岳夫人问得直截了当。
卫湘君也回得坦坦荡荡，“小女不知此事。”
这回应，并不能教岳夫人满意。
“通儿被救回来，从头到脚没一块好地方。他不过是仰慕卫大姑娘，你瞧不上他便罢，何苦将人往死里整！”
罪名就这么被摁在了头上，可看岳王后面子，卫湘君不能硬碰硬，只能耐着性子再次解释，“小女从没将谁往死整。”
有人在一旁开了口，“夫人，卫湘君向来欺软怕硬。前头她吃了邢通的亏，小命都快搭上了，可也没胆量大闹，不就是怕得罪大将军府。她这人能整得了谁呀！”
卫湘君被吓了一跳。
外人听到这话，或许以为福慧郡主在奚落她，可早习惯了这位郡主阴阳怪气的卫湘君，却听得出，她在出头帮自己。
不过，福慧郡主也是脑子缺了根弦。
别人都能帮她，唯独福慧郡主不应该。
孙樱儿笑道：“郡主少说两句吧，谁不知您偏着岳夫人。我听得出来，你在说咱们湘君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我可没……”
福慧郡主话说到一半，又被卫湘君接过去，“郡主也是高看了小女。小女没那么多心眼子。
“那你说，到底何人所为？”
岳夫人反正就盯死了卫湘君。
朝着女孩儿们递去眼色，岳王后将岳夫人请到旁边坐了，语重心长地道：“我知嫂嫂替你侄儿鸣不平。可到底人是如何伤到的，是不是真遭了暗算，还得让人先查一查。恕我直言，邢家那儿子，我倒是听说过一些，打小确实聪明，只她娘娇惯太过，养出了些坏习气。”
“我瞧那孩子挺好。”
岳夫人绝不苟同岳王后，“大将军在时，常带通儿到军营。后头见他不喜欢刀枪，便寻了先生教他学问。通儿读书也用功。上回科举，若非突然染病，他必然会高中。那孩子还说，来年要再去应试。可如今……大夫说了，他日后只怕不良于行。难不成这孩子一辈子就毁了？”
福慧郡主眼睛一闪，“我倒想起来了。轼之曾提过，邢通不学无术，当日举试，他自知考不上，才故意装病。后头他还好意思要无咎帮忙，想在朝中寻个官职，被无咎大骂了一通。”
“郡主话太多了！”
岳王后心里自然有点底，可总要顾及嫂嫂颜面，必须拦住这快嘴的丫头。
“郡主便是瞧不上妾身的娘家人，也不该这般说那孩子。通儿的爹曾是无咎父亲的副将，多年前战死沙场。邢通乃是遗孤，本就可怜得很……”
岳王后只得打断岳夫人，“嫂嫂放心，此事我自会禀明主上，总要查个水落石出。”
岳夫人不能同娘娘生气，转头又看向卫湘君，“通儿说，他被逼到河沟下时，追他的人在上面道，这是一报还一报。前头邢通是惹到了你，卫大姑娘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卫湘君也吃了一惊。
难道真是有人帮她报仇？
那晚阿寿看她受伤回来，确实嚷着要去找那邢通。
郑乔生已经下令，这些日子，正修堂任何人都不许到外头闯祸。
思前想后，卫湘君确定，不会是正修堂的人所为。
至于别人，卫湘君更想不到有谁了。
“小女问心无愧。”
卫湘君只能回这一句。
凭什么就认准了她？
邢通在外头招摇过市，谁知他惹到了什么人！
“湘君，这样吧，你既是无愧，咱们先帮邢通把伤治好。”
岳王后提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别的都不打紧，还得人先平安无事。本宫今日便派人去查，总会有个结果。”
大家伙一时都朝卫湘君瞧了过来。
“扑通”一下，卫湘君跪到地上，“此事……小女无能为力！”
“你还说无愧？”
岳夫人登时怒了，“可是心虚不敢见那孩子？”
就连福慧郡主都被吓了一跳，悄悄从后头拉了拉卫湘君。
卫湘君没再退让，摸着自己用斗篷挡着的伤臂，“小女当日受伤，是拜那邢通所赐，人证物证皆在。小女实在做不来以德报怨。还有就是，那位若真是重伤，人在我手里。死了或残了，小女到时候百口莫辩。不只是我，正修堂的大夫都要避嫌。”
东暖阁里，气氛凝固了片刻后，岳王后和颜悦色地道：“我就说湘君是个太过小心的。罢了，咱们也不为难她，回头让太医院派几个人。”
为了替岳夫人出一口气，岳王后干脆将卫湘君连带福慧郡主一块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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