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爷八级钳工，在华夏国，算是除了设计以外级别最高的技术大拿，一个月的供应粮也才四十五斤，加上潘大娘的三十斤，按理说老两口吃绰绰有余。
可是他们老两口还有儿子闺女，这两家也生儿育女，养着一大家子。看着孙子，外孙女饿得面黄肌瘦。老两口也不忍心。一个月总要支援个两三回。
就这样一家几斤，一家几斤的粮食送出去，每到月底自己都要打饥荒。所幸潘大爷工资高，一个月收入六十八块，再加上各种票证补贴，月底拿着到黑市跟农民换些高价粮，日子也过得过去。
以前黑市算是半公开半地下的存在，官方对此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是太明目张胆，都不大管。到后来，农民为了把粮食卖更高的价，除了必要的公粮外，富余的粮都不往粮站卖，都往黑市交易。
毕竟粮站收粮便宜，而去黑市卖的话，有粮票五毛一斤，没粮票一块一毛一斤。中间差价相差如此悬殊。导致粮站粮食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城市居民在粮站买不到粮食。
华夏国为了遏制这种风气，年后纷纷出重拳打击投机倒把，不准城镇居民买农民的粮食和农副产品。同时，也不准农民买粮给居民。
官方一旦发现，一律重罚。有工作的开除，没工作的罚款，而农民一旦发现有私下交易的也要被抓去拘留所拘留。
这样黑市就会销声匿迹？当然不会，有需求就会有供给，黑市只是由半公开转为地下，由团体转为个人活动。双方的交易更加隐蔽，不是彼此信任的人根本就不会交易。
蒋碧薇兄妹三人才从外地来雁城，都是新面孔，当然没人敢卖粮给他们。
考虑到这一点，加上潘大爷也想拉扯他们一把，才找他们来商量。总不能看着他们挨饿。
“我有个表亲在附近的潘家村种田，他闺女要相女婿，想要找个脸嫩的姑娘陪着，姑娘，我看你挺合适。”
蒋碧薇愕然，不是说去黑市买粮的事吗？怎么扯到她身上了？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我那表亲说，也不要你多做什么，只要在他闺女相亲的时候多同那小伙子说说话，好好观察观察那相亲对象，看他人品过不过关，事成之后，就给这个数。”潘大爷伸出一个巴掌。
“五斤大米？”林佳佳问。
“不是，是五斤麦麸。”潘大爷摇摇头，回答。
“才五斤麦麸！”林佳佳泄气。麦麸，顾名思义，就是麦子皮，是小麦加工成面粉时脱掉的最外面的那层种皮，营养成分极少，只能用来煮粥，与麦粉和在一起可以做成麦麸饼。
“当然不止这个，我那表亲说这只是谢礼，除此之外，还可以帮我们去村子里富余的人家换点粮食，保准比外面实惠。”
“怎么样，这比去外面换粮安全多了。”潘大爷笑眯眯地问。
“非要薇薇去吗？俺也行啊！要看不中俺的话，俺哥也行！”
“俺表妹小胳膊小腿的，怕是不行。要不同您看亲戚说说，重新换个人？俺兄弟俩随便挑，有劲得很呢。”林佳佳把胸膛拍得啪啪响，努力向房东大爷推销哥儿俩。
潘大爷哭笑不得，说：“又不是去打架，你们哥俩不合适。”
蒋碧薇一听就明白了潘大爷那表亲的用意，不就是找个漂亮的姑娘帮着去考察考察人品，顺便给出参考意见吗？这个她在行。
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话要说清楚，又不能说得太清楚，免得人还以为她防备他们。人家房东大爷有门路可以换到粮食，原本可以不理会他们三。
蒋碧薇斟酌了一会，笑吟吟地对潘大爷说：“大爷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兄妹三才到雁城就碰到了您和大娘这样的好人，好心租房子给我们住。这一点已经让我们很感谢了。”
“现在又帮着我们想法子赚粮食，这么好的事都能想到我，我们更是感激得不行。说实话，我们路上带来的一点粮也快吃完了，正不知怎么办呢，可巧撞到这么好的事，都是大爷您想着我们仨。我当然愿意帮这个忙，何况不是白帮忙，还有粮拿呢。这里先谢谢您了。”
“可是，我单独一个姑娘家去一个陌生地方，身边没有熟人陪着，实在是有点害怕。要不这样，见面的那天我让表哥陪着我去，就说是亲戚，见了面就让表哥出去等着。他们就算自己去的，不用另外给钱。您看怎样？”
在农村相亲时有男性亲戚陪着，说明这家姑娘在家里受重视，有父兄撑腰。以后成亲后男方家想要欺负新媳妇前都要掂量掂量。
蒋碧薇话说得敞亮，也不遮遮掩掩。潘大爷听了果然没有生气，他想了下，也没有给个准话，说要去同他表亲商量一下。
林佳佳虽然还是不明白，但是想着回屋以后去问林乐乐，也就没有开口。
说完了正事后，大家才有心情说别的。林佳佳好奇地问：“大爷，怎么不在院子里种点菜，养点鸡鸭之类的？”院子里除了一架葡萄架，其余的地都空着。要是在他们家乡，早就利用上了。
潘大娘叹了口气：“前几年我们也在院子里种菜养鸡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菜籽撒下去都出不了苗，鸡一到院子里就死。几次下来我们也灰了心。这样也好，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也好打理。”
“兴许是院子里土质不行。”林乐乐安慰道。
“可是这架葡萄活着啊！”林佳佳有点疑惑。虽然是冬天，葡萄藤上光秃秃的，但是葡萄藤本身粗壮纠结，生机盎然的样子，不想死的。
“这株葡萄还是我爷爷的爷爷小时候种的，以前年年结葡萄，这几年连葡萄都不结了，叶子都少得可怜。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潘大爷说到这里，情绪有点低落。
“不会的，大爷，以后俺们去外面点土回来改善一下土质就好了。”林乐乐瞪了眼乱说话的弟弟，连忙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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