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多血？”林佳佳一眼看到，惊叫出声，抢到后面轻轻抬起潘大爷的脑袋，只见后脑勺短发下面肿的高高的，一条狭长伤口横贯之中，上面的血块已经凝固成块。顺着伤口往下看，肩膀上、桌子底下，暗红色的血迹大摊大摊，触目惊心。再看潘大爷面色苍白、神情萎靡，分明是失血过多的先兆。
“咱们去医院！”蒋碧薇当机立断，指挥林乐乐拆下一片床板，自己在上面铺上一层被褥。准备妥当后，让林家兄弟一个抱上半身，一个抬下半身，小心避开他的伤口，把潘大爷放在上面。
“大爷，你忍着点，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潘大爷的脚紧紧顶着地面，不让林家兄弟抬：“我...没......没事，不...去...医院。”抗拒的姿势明显得不容人忽视。林佳佳焦急地劝：“您流了这么多血不去医院怎么成？”那么深的伤，不去医院也不好处理啊!
潘大爷忍着眩晕，使劲地拽住离他最近的林乐乐：“去...医院...警...警察...会问...问话。乐乐，去...厨...厨房...找..把灰捂住就好。”这也是农村的老方子，受了伤流了血也不去医院，直接在厨房抓把草木灰洒在流血处止血。可是这种土法只适用于浅表伤口，像潘大爷这种肯定不行。
不管哪个年代，医院和警察都会有专门通道，一旦发现人为伤害，伤势严重的病人都会直接通知警察局，让警察前去问话。潘大爷不愿去医院就是怕他的伤势会遭来警察问话，这样儿子的事就瞒不住了。这个年代也讲究个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丑事潘大爷也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
“大爷，血流多了会送命的。命都没了还谈别的有用吗？总要先去医院处理下伤口，万一伤口感染就不得了。”虽然理解老大爷的一片护犊之心，但是这么大、这般深的伤口不处理不行。
“我以前受的伤比这还重，也没有怎么样！我不去医院，等会吃几片药就是了。”潘大爷倔脾气上来，压着他们就是不肯让他们送去医院。双方顿时僵持在那里。
实在扭不过潘大爷，林乐乐按照他的吩咐，在屋里的抽屉里找到消炎药去，蒋碧薇又倒了杯水过来，让潘大爷吞了下去。过了不久，他的脸色好转不少，也有力气说话。见众人忧心忡忡的模样，还能安慰他们：“没事，我们身子骨好，流这点血也没有什么。”
“我那孽子拿了你们什么东西走？”才缓过一点的潘大爷急切问道。贼不走空，他那畜生儿子就是个贼，不拿点东西走誓不罢休。
“也没有拿走多少，就是把大米和玉米面都拿走了。”大米和玉米面有一半是分给了潘大爷的，他这次不说，等大爷要来拿粮的话他们用什么来赔。林佳佳根本就没有看到他哥朝他使眼色不让往下说，心直口快得很，“大爷，您那儿子这次走了，下次保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又要祸祸，你下次小心点。”这样没有人仁的家伙，说他是畜生都算是侮辱了畜生，毕竟畜生可以看家，可以杀了吃肉。像他儿子这种简直就是社会的渣渣。当然，这些话他只放在心里，不会说出来戳房东大爷的心。
“粮拿走就拿走了，你也别伤心上火，咱们还有别的，到时我们再匀点给你们。”见潘大爷一脸愧疚，蒋碧薇连忙安慰。还能说什么呢，人都伤成这样还坚持不去医院就怕他儿子被抓，他们损失的也只不过是点粮食，其中还有一半是潘大爷的呢。
潘大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林佳佳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不好受。坐了一会挣扎着站起来，“大爷，你要拿啥东西，我们帮你拿。”他走得一步三摇，看着就让人心惊胆跳，生怕他摔倒。林佳佳赶紧上前去扶。
“哪有那么弱？”潘大爷走到五斗柜前，拉开一个抽屉，在夹层处翻找，翻了好半天什么都没有翻到。扶着柜子休息片刻，又把其余的抽屉打开翻看。这期间蒋碧薇等人避嫌地转开眼不去看。
潘大爷翻了半天，还是两手空空。他怔怔地站着，半天没有说话，蒋碧薇觉得异常，忽见眼前一片猩红。潘大爷一口鲜血正正喷了出来。
“啊！！吐血了！”她顾不得去擦溅在脸上的鲜血，一个快步，正好接住潘大爷软软倒下的身体。她死死顶住肩膀上沉重的身躯，不让他倒到地上，挣得满脸涨红，“乐乐，快，大爷晕倒了。”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林家兄弟一前一后抬着门板出门，蒋碧薇跟在旁边，时不时调整着潘大爷的脑袋，不让他伤口碰到别的地方。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夜色如同泼墨般更加浓重，巷子里并没有路灯，打开手电筒只可以看见它照射出来的笔直的一条光明。大家小跑着往前走，快点，快点，再快点，多走快一步就能更快到达医院。蒋碧薇紧紧跟着两个表哥，两眼在四周梭巡想找到一辆车送他们去。
“佳佳，哪个邻居有车？”
“没看到谁有。”林佳佳声音闷闷的，大冷的天，热汗从脸上淌下来都顾不上去擦，“咱们再走快点。”离他们最近的医院也有十多里，平常人一小时可以走十公里左右路程，林家兄弟抬着潘大爷要走得快，还要走得平稳路上不能颠簸，最多也只能走十公里。
“这样不行，太慢了。”光靠着两条腿顶不了事。蒋碧薇也有点后悔，就不应该听潘大爷的，刚才早点出门说不定还能找到车。一定会有办法的，她的思绪高速运转，蓦然她想到了。
“乐乐，你们走快点，我去警察局问问有没有车。”警察局常年有人值班，在那里找一辆车应该不成问题。再说，警察局离他们这个小巷子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她再跑快点一定不要十分钟。
警察局在医院的反方向，蒋碧薇不敢拖延，解下头上扎着的皮筋，把手电筒和被褥绑在一起，电筒的正面朝向前方，这样不用林家兄弟再空出一只手就可以照亮前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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