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蒋碧薇回到林小舅那边，曹阿姨已经离开的病房，去了菜市场买菜。病房里那个叫细花的中年妇女正坐在小板凳上，边搓麻绳边同林小舅聊天，一个头发稀黄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依偎在她的身边，捏着她母亲的衣角在玩着。
小女孩一听到推门的动静，忙不迭把脑袋埋到她母亲的怀里，怎么都不敢看人。细花注意到闺女的不寻常，抬起头往门口望去，一下就看见了蒋碧薇。她赶紧怕了拍闺女的背，把她从自己怀里拔下来，起身按坐在自己刚才坐过的小板凳上，安抚她，“不怕不怕，是个漂亮的大姐姐。”
“大妹子，快进来快进来！”细花动作利索地搬过来一把椅子，让蒋碧薇坐，“你是过来看你舅舅的吧？快进来坐。”她熟门熟路地从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翻出来一个干净的杯子，用开水洗过一道以后。又找出一包茶叶，捏了一小撮放进杯子里，才注入开水。
“大妹子，你舅舅说你是个讲究人，喜欢现泡的茶水。我就寻思着等你过来再现泡。”她把杯子放在柜子上，笑着解释道，“茶水有些烫，先放放再喝。”她想了想，又拉开柜子门，在里面翻找了下，拎出一提香蕉来，扳开一个，热情地递给蒋碧薇，“大妹子，你先吃点香蕉解解渴。”
林小舅坐在病床上，看着细花仿佛主人一样拿着东西出来招待蒋碧薇，并不觉得有什么，自己嘴里还一个劲地叫着她，“细花，你也给你闺女扳一个香蕉下来，让她自己拿着吃。”小女孩看到金黄金黄的香蕉，早已经悄悄地转过脑袋，手指放在嘴巴里含着，一眼不眨地望着母亲手上的香蕉。不经意间，口水滴滴答答往下流。
细花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把剩下的那一提香蕉重新放回了柜子里，嘴里说道，“咳，这么金贵的东西哪里是她这个丫头片子有福能享用的，碰到你们这么好的主家，能够吃饱饭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里用得上吃这些东西。”
这个智能概念妇女还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万一吃惯了好东西，把嘴巴吃刁了，以后吃不到了，那接下来的日子还怎么过？”她转头看到自家闺女口水横流的模样，不由得小声喊起来。“你这个馋嘴丫头，怎么这么不争气，连口水都流出来了，快让姆妈给你擦擦。”
她从小女孩的颈脖里拽出一条用碎布拼接而成的自制口水布，往女儿的的嘴巴上擦拭口水。虽然嘴里满满的都是嫌弃的语气，动作却是轻柔得不得了。小女孩一只手依恋着抱着母亲的脖子，脑袋却不由自主地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蒋碧薇手中的香蕉看。
在小女孩如此渴望的眼神注视下，蒋碧薇哪怕再想吃，也吃不下去啊！等到细花把她女儿收拾妥当，放回板凳上坐着，蒋碧薇把手里香蕉的外皮撕了一半，露出里面的皮肉。才走过去塞到小女孩的手上，柔声道：“小姑娘，姐姐请你吃水果。”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这么金贵的吃食可别给她糟蹋了。”细花转身看到，大吃一惊，赶紧过来就要抢闺女手中的香蕉。
“再金贵的吃食也是拿来给我们吃的，都是吃到自己的肚子里。又不是扔了，哪里就糟蹋了。”蒋碧薇根本就不理会，把香蕉给了小女孩后，自顾自地走到柜子前面，自己扳开一根香蕉递给林小舅，“小舅舅，你也吃。”
“总不能我这么大的人吃东西，还让小孩子在旁边眼巴巴地盯着看吧！香蕉这东西再金贵，放久了，放坏了也就一钱不值。”蒋碧薇又扳下一根香蕉递给细花，“这香蕉啊，这香蕉拿回来已经放了好几天，再不吃就坏了。”
她又扳了一根香蕉下来。这挂香蕉还是周虞提过来的，踢过来的时候还有些青，并没有完全成熟。放了几天以后，就转为了诱人的金黄色，正是最好食用的时候。
“都吃都吃，”林小舅笑呵呵地说道，“东西拿过来本来就是吃的，哪里就分什么金贵不金贵。细花啊！我这个侄女虽说也是女娃娃，可是做的事却比男娃娃强多了，你以后好好培养下你闺女，说不定以后你就享你闺女的福气呢。”
“什么吃惯了好东西，就会把嘴巴给吃刁了。这完全没有道理嘛！应该是吃惯了好东西，以后想要吃好东西，就会想着自己去拼去赚钱，买想吃的好东西。小妹妹，你说对不对？”蒋碧薇笑眯眯地帮小姑娘把口水布松松地系在脖子上。
“姆妈，甜的，给你吃！”小姑娘轻轻地舔了一小口，才依依不舍地举高手，要把这根剥开的香蕉送给她母亲吃。
“快吃吧!看你家闺女多孝顺，有一口吃的自己都舍不得吃，还惦记着要给你吃。”林小舅也跟着劝道，把手上的香蕉递给蒋碧薇，“薇薇，你也给我剥开。”
“好嘞！”蒋碧薇笑嘻嘻地拿过香蕉，边剥皮边说道，“小舅舅，我还以为你要把这些香蕉当成古董给供起来，留到十多年以后才吃呢。”
“胡说些什么？”林小舅假装生气，“哪有水果能够放那么久，放那么久，屋子里都臭了，薇薇，你别以为你小舅不知道你在偏排我？”
细花见林小舅同蒋碧薇谈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又看到自己的闺女举着香蕉的手一直都没有放下过，不由得眼睛一热，连忙过去把女儿的手给放下来，自己凑在跟前，就着女儿的手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青青自己吃，姆妈已经吃过了，真的很甜很甜。”女儿这么懂事，也不枉费她费尽心思把她带到身边。小姑娘见姆妈真的吃了，才低下头去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吃。细化蹲在女儿的身边，时不时地小姑娘会把香蕉递到她嘴边，让母亲咬一口，然后才会满足地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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