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蔓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是什么回答？年轻人流行的冷笑话吗？
那还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怔愣了数秒后，殷蔓才尴尬地笑出声来：“呵呵呵，没想到墨小姐还真是幽默！不过您还真是多虑了，别人不好说，可是像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多看您两眼都是大家的福气，谁会舍得往你脸上泼那玩意啊？”
墨璃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是吗？那就借殷小姐吉言了。”
……
为了避免拍摄视频时人员过多节外生枝，除了拍摄必要的人员以外，殷蔓也就带了阿福这一个随身助理。
殷蔓和她请来的楚佳淼替身已经换好了一模一样的月光纱裙，见他们已经做好了拍摄准备，墨璃非常有眼力见地打算先离开宴会厅：
“那宴会厅就全权交给殷小姐使用，我就不过多打扰了。”
“好的好的，多谢墨小姐，我们会速战速决，一定不耽误您太多时间——阿福，你也跟墨小姐一起出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殷蔓巴不得在现场的人越少越好，就算是做戏，她也不想让那么多人看到她挨打时的狼狈样。
阿福连忙应声，跟着墨璃一块走了出去。
……
两人隔着十来米，一前一后来到了位于别院的一间茶室。
墨璃不动声色地关上了茶室的门，有她的助理在外面候着，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
她转头，一脸担忧地看向钟阿福：“阿福，让我看看，她是不是也伤了你的手臂？”
先前在宴会厅她就发现了，阿福的手臂明显不太灵活。
“嗯。”阿福轻轻应了一声，在她面前，阿福什么都没有打算隐瞒。
她如实点了点头，随即十分自然地撩起了自己的衣袖，上面有六七个烟头烫出来的新鲜伤口，有深有浅，触目惊心。
阿福的表情倒是格外平静，仿佛已经完全置身事外，受伤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殷蔓喜怒无常，稍有不顺就会拿自己身边的助理来撒气。我必须顺着她才行。”
“这个畜生——”墨璃看着她遍体鳞伤的双臂，气得咬牙：“你跟在她身边也才不过半个月！一定很疼吧……放心，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绝对不会让你留疤。”
“没关系的，墨小姐，”阿福淡淡收回自己的手臂，语气格外平静：“跟我姐姐承受的痛苦相比，我这点小伤根本不值一提。”
提到她的姐姐，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比起这个——你知道吗墨小姐？”阿福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可名状的异样色彩：“她第一次看清我这张脸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想起我是谁！”
……
阿福的姐姐曾经也是电影学院的学生，跟绝大多数学生一样，毕业两年面临几乎无戏可拍的尴尬处境，之后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了殷蔓的贴身助理，因为身形与殷蔓相似，同时也是她的专属替身。
彼时二十几岁的殷蔓虽然还没能进军电影圈，但是因为有金主有后台，演技也有口碑在，平日里也是戏约不断。
阿福的姐姐不过是因为某次代替殷蔓表演跳水时，被导演夸赞了几句她在镜头前的表演比殷蔓更有张力，就此遭到殷蔓的强烈嫉恨。
娱乐圈是一个等级分明尤其严格的地方，像阿福姐姐这样的底层工作者，在殷蔓这样的准一线艺人面前几乎是没有半点人权的。
从此在无人的地方，殷蔓对她非打即骂，疯狂打压PUA她，对她进行精神控制。
殷蔓许多虐待工作人员的传言，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传出来的。
在长期的凌辱和高压的工作环境下，阿福的姐姐几乎不可避免地患上了抑郁症，在某一日选择以跳楼的方式终结自己的生命。
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人没死，摔成了个半身不遂的植物人。
阿福的父母早逝，年仅十几岁的阿福作为唯一的家属上门找殷蔓讨要说法，明明是在正常工作时间、从殷蔓的工作室一跃而下，可殷蔓的工作室却拒绝承认阿福姐姐跳楼的行为跟公司有任何关系。
“去去去！哪里来的死孩子？”殷蔓一脸嫌恶地看着她：“你姐姐自己发疯要跳楼自杀，这关我什么事？我还没嫌她给我带来晦气呢！去哪儿死不是死？房价都被她跳贬值了！我没找你们家赔钱就不错了，要讹钱滚别处去！”
阿福只能跪下来乞求，哭得泪如雨下，说她不是来讹钱的，只是希望公司能按照规定，承担一部分姐姐的医药费。
结果殷蔓在得知阿福的姐姐父母双亡，如今家中只剩下这一个孤苦伶仃的未成年妹妹时，眼睛都亮了好几个度。
原本她还担心这事会给自己带来无休止的麻烦，现在看来她还真是多虑了——这小屁孩看着傻不愣登的，八成连怎么打官司都不知道，她姐姐还是自杀的，如今又成了个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的废物，这意味着不仅没人可以指控她虐待员工，公司也可以省一大笔赔偿款了。
于是，殷蔓随意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扔在跪在门口的阿福身上：“喏，这里是两千五百块钱，两千块钱是你姐姐上个月的工资，剩下五百块钱就算是公司给她的慰问金了！对了——不管她以后死不死，都别想再回来上班了！我这里可不欢迎会自杀的神经病！”
阿福死死拽着她的裤腿，抬头泪眼婆娑地质问：“你说我姐姐是自杀的，那为什么她身上到处都是伤疤？”
殷蔓短暂地慌乱了一瞬，顺势给了她一脚：“我怎么知道？有本事你让你姐亲口告诉你！”
然后就将人无情地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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