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苏离是真的想看看沈宴的能力，才这样的……
这得多疼啊！
我的手腕都有一阵酸楚的感觉。
但苏离就像没事人一样。
他双眼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沈宴声音的那个方向。
但身体却很放松。
好看笔挺的休闲西裤，优雅的黑色衬衫。
领口的红色丝带，收紧的袖口花边……
他可能是我们这里最像人的家伙，最会享受生活。
可也是我们这里疏离感最重的。
不愿意与我们交谈，讨厌我们，一眼看不到底。
“洛凤苔，我总有一种，苏离想努力融入人世间，却怎么都融入不了的感觉。”
洛凤苔咳嗽一声，说：“其实大多数精怪也好，修道的人也罢，一开始都是抱着脱离凡尘俗世的心去修炼的。
邱水，你有没有发现，凡尘禁锢人的寿命，却格外不禁锢人的心灵？”
洛凤苔还表示，思绪什么的，可以无边界，飘到很远，飘到各地。
所以凡尘中的生物是被束缚又充满自由的矛盾者。
我想了想，点头。
洛凤苔继续说：“所以在一些精怪大有所成之后，他们活得越久，越觉得没有活着的感觉。
他们为了找寻活着的感觉，会去尘世间找回最初的本质，就是人与人，人与万物之间的相处。
他们向往心的自由和救赎，但他们也清楚，与尘世的某个人接触时间过长，会影响对方的命格，也会让自己变得更加贪恋。
所以……他们才会给人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洛凤苔还说，他自己也一样。
他在修道了很久，在别人早就成为神后，他还是仙，于是他也才入尘世，想着是否能有突破之法，最后遇到了上辈子的我。
“人世间的情，三两句说不清楚。
亲情友情爱情，也叫人弄不明白，不是好东西，却令人着迷……
这才是尘世的魅力啊。”
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
“还好，我遇到的是你，是可以贪恋下去的你。”
我听后，觉得内心一片柔软。
我再看苏离，他本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甚至还单手拿了根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了个火，抽起来。
后背倚靠着墙壁，吐了个烟圈，道：“邱小姐，你在看着我吗？”
我一惊，连身子都绷直了。
“诶！你、你也能看见我？”
“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你的灵气在周围。”
他说我们都属于纯阳，很容易就能感知到。
我也开门见山。
“你知道你替代沈宴，也没想过离开，难道你不知道此消彼长的道理吗？
还是说……你就想还给沈宴。
我们在果子狸那次知道你是沈宴的替代者，你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离说，他比我们知道的更早。
打从看到沈宴是纯阳之血后就知道了。
如此高度相似的灵气，高度相似的血液，别人感受不到。
但苏离清楚，沈宴就连气味都与自己相似。
苏离用脚点了点地，道：“我凭什么还给他？
我的道，是我一点一点悟出来的。
我的修为，是我一年一年积攒出来的！
他呢？享受着天生的荣光，要被替代了，才知道努力，然后说点感人的话，弱弱地卖个惨，我就应该全还给他，凭什么？”
苏离又抽了几口烟，晃动了手腕，血流得更多。
道：“你不许帮沈宴，这是属于我和他之间的问题。
我争取把自身状态降到最差。
我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厉害，属于他原本的东西，他用着会有怎样的效果。”
我忍不住问，“如果沈宴不行呢？”
“不行的话，那我就顺应自然，等他再也动不了，我会给他个痛快。”
“如果他行……”
苏离也接过话来说：“如果他行，我要努力做到更行，但起码，他可以活下去。”
也就是说，苏离现在觉得替代这件事不公。
倒也可以理解。
但我有点不满的是他叫沈宴走，他算计沈宴。
我咳嗽一声。
苏离又道：“邱小姐，你若帮他，我就现在过去杀了他。”
“你！”
没办法，他的眼神是认真的！
洛凤苔轻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说话，他对苏离道：“可你如果真还是沈宴，你就一辈子只能是替代者。
你永远是伪仙伪神，你想好了。”
苏离笑了一声，“我想得很清楚，不用你这条蛇提醒我。”
我又切到沈宴那边。
沈宴已经跑得气喘吁吁。
一旁的大金毛也“哈拉哈拉”地吐着舌头。
还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沈宴的手背。
沈宴道：“小木，我会保护你的！”
“汪！”
“嘿嘿，你担心我啊？我没事，我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
话音刚落，沈宴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鬼兵，手起刀落就要砍了沈宴。
而沈宴反脚一勾，将鬼兵带倒，同时手掌汇聚纯阳灵气，猛地拍向这个家伙的胸口。
一瞬间，那鬼兵就灰飞烟灭。
他轻闭双目，犬耳动了一下，转了个方向，双指并拢，小拇指下弯，对着前方低语。
“八卦心中在，离卦心中起，天火……降！”
真有一团红色的火焰，从天空落下，开始像撒向人间的红色火种，像飘散在空中的灯火。
随后这团灯火落地，却一烧就烧了一片。
几十个鬼兵在天火中挣扎，嘶吼，化作灰烬。
沈宴用完这招，喘着粗气，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似乎厉害点了……”
但是他喘息得太严重，他几乎是双手撑着双膝，身子都直不起来。
额头的刘海全都汗湿地贴在脸颊上。
小脸微红，却是累的。
大金毛“嗷呜”一声，似乎在关心沈宴。
沈宴摇摇头，“我没事，就是之前的灵气用不了这招，现在可以……但感觉见底了……我的灵气见底了。”
沈宴嘀咕一句，又说：“但是咱们跑出来了呀，只要咱们慢慢消灭那些家伙，就可以了！
说不定还能跑到水姐那……”
正这么说着，一直在地上跑的鬼兵竟然抓住大金毛的腿。
把大金毛“嗖”地就拽走。
“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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