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其实我感觉你们现在也才70多岁，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再活个三四十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秦旭咳嗽了一声说道。
“啊，你怎么这么说呢？我们两个真的快要死了，你看看我们头上的白头发。”
说着，妈妈就低下头来猛地剥开染黑的黑发下密密麻麻的白头发。
“是啊是啊，还有我现在时不时就要吃药了啊，啊，我心脏病又犯了，孩子他妈快点拿的药给我吃。”
“药？什么药？”
“咳咳。”
“哦哦，药，对，我们现在夫妻两个经常要吃很多很多的药，唉，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
说着妈妈就要去房间里面找药，也不知道最后会找出些什么东西出来。
“……”
秦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埋头苦吃。
严格来说这是上面第一次科研船的人员全体放假，以前都是申请制的，谁有什么事就申请下去。
而现在是强制性的，无论你想不想请假，都必须要回去一趟。
这么一回去，刘文翰才发现自己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有四十几年没有回去了。
在探望女儿的路上，在前往冷冻中心的门口，刘文翰见到了一个莫名熟悉的人。
对方也认出了自己，但是，没有说话。
两人相默无言，最后也没有打招呼，但也没有恶语相向。
恨吗，恨这个曾经抛弃了自己和女儿20多年，现在已经40多年，一点都不联络他们的男人吗。
恨，曾经恨到了极点，恨到了想把对方抽筋剥骨的地步。
但是现在她已经老了，已经是60多岁的老太太了。
20年加20年，人生又有几个20年。
“你还是当初那个模样……”
老妇人看着和自己同样站在刘韶美的冷冻仓前的刘文翰。
“嗯……”
再次面对这个曾经最爱的女人，刘文翰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该说什么。
特别是当对方已经60多岁的时候，
“你，还恨我吗……”
“恨。”
“我……”
“你不用再说什么，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释，你也没有解释的空间。因为一切的借口都不是你20年来连条信息都不发的理由。”
老妇人平静地说道。
刘文翰不再说话，也不敢看向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冷冻仓内的刘韶美。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非常努力，没有人知道她这么努力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从来也没有逼迫她学习，我甚至没有怎么管过她。”
老妇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他报名了航天员的考核，我才发现的。原来十几年了，她这么努力学习就是为了上太空去找你。找到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刘文翰依然笔挺的站着，没有说话，只是不知不觉两行眼泪已经从眼角流了下来，一直流到了脸颊旁边。
“然后不久后，深空船队那边和我说了她遇难的事情。我还知道了，在遭遇危险的那些人里面就有你的名字。她已经见到了你对吧？你也认出她了，是不是？”
刘文翰依然也没有说话。
“啪。”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为什么？这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没有再婚，她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呜呜，呜呜呜……”
老妇人一巴掌重重地甩在刘文翰脸上，然后整个人的秦旭彻底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积攒了40年的委屈，此刻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刘文翰接下了这一巴掌，站着，什么都没有说。
“我是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也和你不认识。但是我的孩子还认识你。所以这就是你对她的惩罚吗？惩罚完我，你还要惩罚你的孩子吗？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男人！”
老妇人说着，眼泪一直不住的流了下来。
每次看着刘韶美那张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的脸，那双没有任何神韵的眼睛，像尸体一样躺在那里。
她就无数次想过将直接女儿火化，彻底结束这荒唐的一生。
但是刘文翰那边下令了，必须要冷藏，明明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生物医学上也没有任何救回来的可能性。
但是刘文翰那边说什么都不让她火化。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除了继续折磨她，继续折磨孩子，还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然而，虽然她是刘韶美的母亲，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身为科研船一员的刘文翰有着更高的决定权。
他说了要冷冻，下面的人就只能按照他的话来做，尽管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但是既然刘文翰愿意自己出冷冻这笔钱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为什么死也要保存刘韶美的尸体？
是的，他知道现在刘韶美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但是他的那声女儿，对方没有听到，这是她十几年的愿望，所以刘文翰必须要让它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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