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康二十八年刚过了除夕夜，皇太后以七十八岁高龄崩逝。
正康帝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皇太后的离去，还是让他憔悴了好多。
自从舅舅去世，皇太后精神气就开始不好起来，近半年来更是常卧病榻。请医无数，却仍然回天乏力。
看着满堂披麻戴孝的人，最后定格在还在嗷嗷嚎哭的小六子身上，声音都哑了，还在哭她的皇祖母狠心丢下他。
臭小子，也不枉他皇祖母临终前还惦记着他。
“母后这一辈子荣华富贵也享受够了，去了也安心，只一宗，你答应母后，我的六孙孙，良善孝心，聪明果敢，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你答应母后，无论以后谁做皇帝，一定要保我六孙孙一辈子荣华富贵，平平安安的。”
正康帝知道母后这些话后面的意思，储位空悬好久了，满朝文武更倾向于老五，可母后私心里更中意她最爱的六孙孙。
安妃没有娘家，因着皇太后的缘故，老六最亲近定远侯府，定远侯府也有意扮演了这个角色，老六即位，定远侯府往后几十年荣宠也会继续。
只是，老六太小，要是镇不住人，又怕奴大欺主。
哎，定远侯府权势大，还是自己给的。
要是老五……
最近皇后家一个庶出的女孩被指给了老五做侧妃，这是德妃求的，确实皇后默许的。
他又看向自己的女人们，嘤嘤嘤的拿着帕子擦着脸上止也止不住的泪水，怎么看怎么都哭的有点假，已经三天了，谁的泪水还能跟不要钱似的水泼似的一直流，当他不知道帕子上暗藏的玄机么。
尤其是看着自己病倒，德妃、贤妃和容嫔，竟然还请旨，让几个外封的王进京送丧。
哼，统统拒了，等几个皇子回来，丧事都办完了，一个个牛鬼蛇神，都打的一手好算盘。
再看唯一不一样的，是安妃，脸色苍白，神情悲伤，肿的桃一样的眼睛，眼泪一会儿掉一些，过一会又掉一些，满脸都写着哀伤两个字。
正康帝咳嗽了几声，心痛的感觉被安慰了，这才是正常哭的样子。
他的心理变化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指定撇嘴，这人的心也是偏到了离谱，老六嚎哭就是正常，他那些女人就是假惺惺。不哭就是不悲伤，人家安妃没掉眼泪，就是哭的久了，现在不哭才正常。
办完皇太后的丧事，正康帝支撑不住，更是病倒在卧榻上。
满朝文武又开始蠢蠢欲动。
京城的另一处，
“什么？都不见了？”钟小荷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一脸震惊。
“对，我到的时候，刚好失踪三天，据说最近县里来了一些可以人物，带着家伙。人失踪后，那些人也见了。所以我就快马加鞭往回赶。”
已经瘦的快没人形的大驴牙，哭丧着一张脸，他觉着自己对不起老大。
“那就是暴露了呗。”钟小荷坐回椅子，心里想着对方要做些什么。
“我暴露就暴露了吧，吴大力不也活得好好的。就算有事，你就打死不松口，反正你和我们不一样。我大驴牙就算是全家死光光，也万不会供出你来。”
“别特么乌鸦嘴瞎逼逼。”钟小荷白了大驴牙一眼，
钟小荷沉思，发展到这一步，说明大驴牙早就暴露了，为什么没动静？
想到那位还在病床上，突然想着，要是带走的人还没进京城，而那位病着病着就去见他祖宗去了，那就最好了。
可转念又一想，要是他不在了，按照如今这情况，老五即位的可能性很大，他能放任安妃母子三人好好的么？
肯定不能，就凭宫里还有个德妃。
德妃现在又起来了，大皇子一走就恢复了妃位，不过跟以往张扬跋扈不一样，低调的仿佛换了一个人。
人的本性怎么会变呢，更何况还有个皇后呢。
老皇帝活着，安妃母子就安全，可自己和大驴牙怕是就不安全了。
真是盼着老皇帝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钟小荷纠结了。
……
正康二十八年四月。
正康帝缠绵病榻已经三月有余，留在京里的皇子公主们一个个凑到皇上跟前伺疾，尤其是宫中的六皇子和已经开府的五皇子来的更是勤快。
“陛下，如今您龙体欠安，朝中大臣都请旨立储君，以稳朝纲。”
说话的是左相，他低着头，不敢直视病榻上的正康帝，垂着眼帘，挡住了他的神色。左相是老五的岳父。
要是有选择他也不提，恨不得借别人之口来提这个事，可大老板躺在床上，能进来面圣的没有几人，他一身之下万人之上，由他提又才正当。
等了几息，就在左相冷汗要掉下来之际，才听到龙榻上传来幽幽的声音，虚弱，有没有什么感情色彩。
“哦，众卿觉得谁可堪大任？”
“如今只有五六两位皇子在京，两位皇子皆聪慧敏捷，朝中风闻皆佳，谁为储君，终还得陛下定夺。”
“谁的呼声更高。”
左相一滞，这特么是个送命题。
可也只是略一思考便道：“若论处理政事，六皇子年幼，自然较五皇子略逊一筹。”
“那爱卿以为呢？”送命题一道接着一道
“不是臣私心，若论行事稳重老成，的确五殿下更优。”
等了半晌，左相抬头望去，才听皇上道：“朕知道了。”说完，抬手挥了挥。
没得到答案，左相也不失落，躬身退下。
“最近有什么传闻？”正康帝看向一旁伺候的大太监。
大太监张了张嘴，却一脸的为难。
“说。”
“奴婢不敢说。”
“说，准你无事。”
大太监抖索着，小声道：“最近，宫内有谣言，说……说……”
“活够了吗？”
大太监赶紧跪下，自个掌了一下嘴巴，一咬牙才道，“不是奴婢不说，也不知是那个坏坯子，憋着坏水，说……说陛下怕是怕是，这回熬不过去。”
病榻上一片安静，大太监忙道：“奴婢已经禀过皇后娘娘，已经杖毙了多人，可是谁传出来的，还没查到。”
“这是有人恨不得朕早点去见祖宗啊。”
大太监噤若寒蝉，哪敢再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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